刚看到《清教徒神学》（A Puritan Theology: Doctrine for Life）这个书名，并没有意识到它是一本大部头的著作。等看到页码，才发现它的篇幅竟然超过了千页。等看完全书，才意识到里面竟然汇集了百多位清教徒神学家的思想。像是走过一道长长的两边挂满了清教徒画像及文字说明的展厅，引导我们这些生活于21世纪的人，穿越回17世纪的伦敦、剑桥与牛津，与那些睿智的清教徒神学家们一一相识。在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在我们这个网络视频与AI信息已经是铺天盖地的时代，了解那个时代的清教徒神学能带给我们什么呢？
一
细看这本书，虽然引用了近一百五十位清教神学家们的著作与思想，但这本书并非是一本名人语录，而竟然是一本系统神学。作者照着通常我们看到的系统神学七论，将众多清教徒神学家的思想系统地编纂起来；包括导论，圣经论（1－3章），三一论（4－19章），基督论（20－26章），救恩论（27－38章），教会论（39－47章），末世论（48－51章）。除此之外，还有实践神学部分（52－59章）。这反映了本书的一个特色：不是零散地将众多清教徒神学家的思想语录式地展现出来，而是将其作为一个系统神学的体系展现出来：“迄今为止，仍然没有著作能从历史角度和系统研究角度，对圣经中的主要教义提供基于清教徒思想的概览。我们盼望本书能填补这一空白。”（前言）这无疑是一项填补空白的开创性工作。
我们从这本书中学习到的仅仅是以一个系统神学的框架认识到众多清教徒神学家的思想吗？当然不是。这本书更重要的特色可以从这本书的英文副标题中看出来：为着生命的神学（Doctrine for Life）。这才是本书重要的宗旨：系统的知识最终带来的是心灵的更新与生命的转变。在作者看来，这才是清教徒神学的最重要特色。为了更为突显出这个特色，与一般的系统神学编排不同，本书特别多出了实践神学的部分。
清教徒神学的这个传统：将理论知识与生命操练紧密关联，特别在本书的两位作者身上体现出来。周毕克（Dr. Joel R. Beeke）这位荷兰传统改革宗教会的主任牧师，同时担任着清教徒改革宗神学院的院长，系统神学与讲道学课程的教授。多年前笔者还在密西根州的大急流城（Grand Rapids）进修学习的时候，见到这位同时身兼两个职位的牧师学者（或者学者牧师），内心既感惊讶又十分羡慕。另一位作者马可·琼斯（Dr. Mark Jones）也一样，既是加拿大温哥华信心改革宗长老会的牧师，同时又是南非自由州大学神学系的研究员。或许正是这两位作者的双重身份与信仰经历，让他们更能对清教神学家们表现出来的知识与生命的紧密关联，产生出深深的共鸣。
二
所谓“清教徒”（Puritans）就是出现于伊丽莎白一世时期（1533—1603），活动直至十七世纪末期（约1560－1700）的一批基督徒，他们想要在英国继续推动宗教改革，在礼仪和建制上清洁教会，因而被称为清教徒。他们以加尔文的改革宗神学为自己的神学基础，以盟约神学为其框架，同时注重社会参与及生命操练。这些特点在他们对神学的理解中可以清楚地看到。
本书作者引用威廉·埃姆斯（William Ames）在《神学精髓》（Medulla theologiae）中对神学的定义作为例子：“神学是向着上帝而活的教义。”（3章）神学不仅是对“认识上帝”的知识表述，更是对“为上帝而活”的实践。这种对神学的理解直接源自加尔文对“认识上帝”的理解：“认识”即意味着愿意顺服，为彰显上帝的荣耀而活。
在这本书中，更多地了解诸如威廉·帕金斯（William Perkins）、威廉·埃姆斯（William Ames）、约翰·欧文（John Owen）、理查德·巴克斯特（Richard Baxter）、托马斯·古德温（Thomas Goodwin）、理查德·薛伯斯（Richard Sibbes）等这些常有耳闻的清教徒神学家们的思想，才更深地理解，“绝大多数清教徒著作都是重新印刷出版的讲道集。”（60章）一种能在教会讲道中宣讲出来的神学才是有生命力的神学。透过这样的宣讲，他们生命的敬虔才得以在他们的神学中活生生地显露出来。这让我一改以往现代人对清教徒具有的只知长篇大论谈道理的刻板印象，发现他们才是我们今天最为需要的心灵神学家（theologians of the heart）。
三
作为一本照着系统神学的框架编纂出来的清教徒神学著作，本书的一个重要特色就是专门列出了实践神学部分（计有8章），突出了清教徒神学有着重要的实践面向，再次体现神学不是头脑中的知识，而是要落实在生命（生活）之中。敬虔的生命需要操练，这种操练会持续人的整个一生，更具体地落实在家庭敬拜生活中、每日的祷告与默想生活中。
在这个部分，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一章，就是清教徒们对良心省察及良心自由的持守，借此让人每天活在上帝的面前，因为“良心的存在意味着上帝在人的灵魂中有一个见证和使者，良心一直提醒人对上帝有责任。”（56章）人不仅借着良心省察来提醒自己，同时借着在上帝面前自由释放的良心每天经历圣灵在人里面带来的感动与安慰：“良心与上帝的灵联合，成为我们的教师，教导我们应该怎样做，好让圣灵和良心一同抵抗，一同顺服，一同悲伤，也一同喜乐。”（56章）
通过本书这个部分的阅读，作者期待我们不只是了解一些清教徒神学的知识，而是现在就开始自己每天的默想与祷告，开始自己家庭的敬拜，开始自己每天在上帝面前的良心省察，好让我们的心灵能够被这些心灵的神学家们所唤醒。若真是这样，我们被唤醒的心灵能够不再被这个时代铺天盖地而来的网络视频及AI信息所淹没，这或许就是几个世纪前的这些清教徒神学家所带给我们这个世代的重要遗产。
总之，这本书不只是写给神学家、历史学家、神学院老师及学生、或者是牧者的，同时也是写给每个想要操练敬虔生活的基督徒的。虽然本书的篇幅稍长，涉及的主题稍多，然而对于有心想要追求生命敬虔的基督徒来说，一章一章地思想，一章一章地操练，这本书一定会影响我们的生活，更新我们的生命。
作者： Ian 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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